忽然間,瑠花感覺到了某些變化。

她緩慢地抬起了眼皮。

看到那個通過“門”悠然走過來的男子,(瑠花)嘴角露出了一絲諷刺的笑。

像是早就預料到他會來一樣。

“哼……在哪見過的臉呢。不是已經走了嗎。“

“還忘了一件東西呢。“

男子如若唱歌一般的說著,隨即“嗖“地拔出劍來。

“還差一顆妳那滿是皺摺的腦袋。“

隨即便形同削木一般,“嘩”劍光一閃,劍直逼著瑠花的脖子而去。

眼看瑠花即將命喪劍下。

在這迫在千鈞一髮之際,那快要砍入的劍卻被勉力地擋了下來──從其他方向來的“干將”和“莫邪”。

在劍被擋住的同時,有一個人將劍給反彈了回去,又有另一人朝那名男子一腳飛踢上去。

這種情況下,兇手應該是完全躲不過的,但他卻在眼前一下不見了。

楸瑛看了一下迅。當時一聽到有人可能伺機去刺殺瑠花,就立即和珠翠火速的趕了過來──這是預料之外的事。迅居然救了瑠花。

迅愕然的看著和他一起闖進來的楸瑛。萬萬想不到他(兇手)竟然到這裡來了。

“……是小姐的授意吧?真是的呢,她變得越來越聰明了。”

“秀麗大人說了,大概有一半的可能性會是你這傢伙呢。”

“那倒正好是猜對了。── 一半的可能性的話,也有可能會是我(來殺瑠花)。但是另一半的話,是瑠花會被放過,讓她活下來,(你們)是這麼被告知的吧。雖然都快要得手了,但到底還是來了吶……“

無論被迅怎樣踢打,但那個兇手就像絲毫都感覺不到疼痛的樣子,立刻就挺身起來。楸瑛怒瞪著他,這個人就是那個在“大迷宮”中想要取珠翠的首級的那個兇手。

“莫邪”就像能感知到兇手是誰一樣,配合著迅去砍殺他。

“就留給瑠花自己去做這事吧。現在不可以被你這家伙給殺了喲。”

兇手就像失去了興致一樣,(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那一頭波浪似的長髮也隨之輕輕搖擺了起來。隨後就乾脆地走掉了。

因為迅並沒有追上去,所以楸瑛也留了下來。如果不顧一切追過去,就把瑠花、珠翠和迅他們三個留在一起,那情況就會變得十分危險了。

瑠花皺了皺眉。

“紅秀麗真的是忠實的在遵守著約定,讓藍楸瑛代替自己過來嗎。那麼……那邊那位,到這裡來這樣的事情,迅。這樣好嗎?連我都救了。”

“我很清楚我在幹什麼。但是現在還有一件除了你任何人都辦不到的事,所以才讓你活到現在。好了,這樣的話,到此我的任務就完成了。剩下的就交給這些傢伙了。”

迅看了一眼楸瑛,同樣,楸瑛也看了看迅。在這個縹家裡,曾經有一瞬,他們有一種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的感覺。

雖然是某個不會再回來的時間,但就算如此,那也已經到了結束的時候了。

在一陣眼神交流之後,迅將“莫邪”扔給了楸瑛。便轉身走了。時間已經到了。

“還給你。要是帶著這個回去的話,會有麻煩的呢。……再見了啊,楸瑛。”

他們心裡都十分清楚,他們兩個人是不可能背叛他們各自所選擇的要效忠的那個人。

“母親大人……”

就像是接替迅的位置一樣,珠翠慢慢地朝著瑠花的寶座走了過去。

瑠花冷漠地注視著她。

──這個大巫女的大寶座,不但直接連接著(外面的)“通路”,還有著可以將藍楸瑛直接送回(宮中)的神力。

只不過有一個人,即便逃了出去,卻又從“外面”回來的那個女兒。

在這些將瑠花留在縹家而出去的眾人當中,只有這個女兒回來了。

有點像很久之前,那個儘管逃到了大槐樹那兒,卻又回來的瑠花當時的神情。

(珠翠)在那個“時之牢”中清醒的忍耐了上千個時辰,終於具備了成為接納瑠花所有神力的完美容器而回來了。

“……哼,真懸疑呢,妳來的似乎挺及時的,珠翠。當代的大巫女只能有一人,不會是兩個人。要殺了我然後成為大巫女嗎?“

就像從前的自己一樣。

珠翠慢慢的向大寶座走上了三階,與瑠花正面相對。這對既曾是“暗殺傀儡“,又曾是“風之狼”的珠翠來說,是一個輕而易舉就能奪取瑠花性命的距離。楸瑛在稍微遠點的地方,靜靜的看著。在縹家的問題上,對于楸瑛來說是既不能插嘴也不能插手的。

“──不,母親大人。我應該已經說過了。我是為了改變這一切才回來的。”

忽地,瑠花的眼睛動了一下。……十幾年前,有個嫁入縹家的女孩曾說過同樣的話。

“若說是不被承認這樣的事,那是無論如何都要和母親大人抗爭到底的。但我並不是為了要殺您才回來的。為了改變這一切,……為了幫助您,所以我回來了。為了接下母親大人您一個人承擔的,為了一點一點將現在的狀況改變,為了將那些變得沉重的東西回歸到原本的狀況。”

這個女兒抬起頭坦率地看著瑠花。

被封印異能,被洗腦,被投進時之牢中並被困在那,即便如此也解脫了出來。一度逃出之後又再次回來。儘管回來在某種意義上應該是一樣為了所謂的改變那樣的目的。但最後的最後,相比用肅清一切來結束的花來說,珠翠選擇了一條不同的道路。

早就對可能會發生同樣的事做了準備。……僅僅在最後,和預料中的有所不同。

“母親大人……璃櫻(小)大人和監察御史紅秀麗大人都在恭候著您。我在此正式請求您,希望您能在災害發生的關口,開放縹家一門所有的知識,發動救濟。母親大人……請您將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一直對”外“關閉的門打開吧。做出縹家應該有姿態。”

“……小姑娘,很好的夜晚啊。“

不可思議的是,儘管珠翠已經被花這樣冷言冷語的說著,但她還能笑出來。

珠翠開啟了“耳“。從”時之牢“中出來之後,珠翠變得似乎能使用更多的異能了。

通過“耳”,她聽到了秀麗和神社在“通路“之間的對話。

“這裡就由我掌控。母親大人,縹家的全部神社……雖然察覺到這數十年都沒發生過的蝗災之時動身已晚,但加以確認後,各個神社都已經將這次的蝗害確認為縹家的第一級的災害,大家反應似乎全部的救濟準備都已經完成了。“ 

“……全部的準備都已經完成了?中等以上的(巫女、術士)已經全出去了吧,應該沒有那樣的空閒來準備才對吧。” 

“準備是由家中代代都到‘外面’的神社服務,沒有異能的一族族人做好的。儘管和縹本家及仙洞省被切斷了聯絡,卻因此在察覺到蝗害發生時都分別根據各自的判斷行動起來並進行準備工作。說是像以前的瑠花大人您所做的那樣,將救濟和知識一起送出去。“

 “……我不記得了。” 

瑠花小聲的說著。

對,是真的不記得了。在這個地方,想要記憶東西的確是很困難的。所有的一切都在腦海中轉瞬即逝。雖說如此,但大概不是那樣的原因吧。記不起來。那就是自己所有的感覺。但這和以前的自己是不一樣的。在蝗害發生之前就應該先做點什麼的自己,現在卻毫無作為。……要是以前的自己,會指示去做一些別的事吧。以前的自己任何時候都毫不懈怠的下著指示──對,那時候的自己就像現在的紅秀麗一樣。

 “然而如果沒有大巫女縹花親自下的命令就不得行動,因此對於全部的神社,無論是璃櫻(小)大人的勸說也好,紅御史的勸說也好,都嚴厲的拒絕掉。說在知道母親大人您的平安之前是堅決不會行動的。”

 瑠花僅僅對璃櫻(小)的名字有了些許反應。那個雖然是無能但卻為了蝗害而四處奔走,為此忙碌的姪子。即便是無能,但也有能做的事,如果瑠花和璃櫻(大)不去做的話,自己就去做──他曾說過。

 那些話瑠花不但沒有聽進去並且無視他。……儘管如此,縹家的全部神社的準備工作都做好了。

 也許是瑠花看錯他了,可能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就有了弱小的人就什麼都幹不了這樣的想法。 

“縹家的全部神社已做好了一切準備。現在只差母親大人您下達命令了,請下命令吧。我會來輔佐您。現在已經不一樣了,不會有為了不離開這裡,因而不能有所行動那樣的事。我──來掌控給您看。”

 那些不應該下的雪。但是,現在大概全部都停了吧。

 那不是瑠花存在的理由。 

那是眼下,雖然具有作為大巫女的一切神力及資格,但是在瑠花僅剩的生命結束前都會一直輔佐她的,年輕的候補大巫女的神力。

 “母親大人,縹家的所有神社被您掌控著並服侍著您長達七十年。對於他們來說,無論(我)是‘大巫女’亦或是候補大巫女都是不行的……到現在為止。對他們而言,母親大人您的話還是很重要的。”

 迅曾說過的只有瑠花才能辦到的最後的一件事。讓她活下來的理由。瑠花手托著下巴。 

“那麼,就工作吧。我來和他們聯繫。要忍耐一下。”

 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瑠花手一揮。 

──咚,珠翠的全身便承受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一下便難以喘氣。

 (珠翠)覺得體內奔流的力量正在流出。 她搖搖晃晃的用雙手扶著膝蓋,勉勉強強的跪坐了下來,開始調整氣息。只覺眼冒金星。

 (……(為了)這、這樣的……東西,八十年── 一直) 

自己一個人,在忍受著。 

“妳自己去調節並計算分配好那些要送出去的流動的救濟。應當將‘羿之神弓’被毀掉的碧州放在第一位。將通路全部打開並送去糧食救濟。準備都做好了吧。” 

這種有著別的意義的暈眩似乎依然在繼續。雖然一直認為瑠花同時使用多個法術是理所當然的事──但沒想到是這個樣子。然而某個不知從哪來的笨蛋毀掉了神器──這樣的攪亂一切,瑠花當然怒氣大發。珠翠也十分氣憤。這種事豈是兒戲。 

“……如果要讓我看到了那個毀掉神器的笨蛋……絕對要好好地教訓他……”

“打算來殺我。太天真了。”瑠花冷漠地說出這句話後,以少女的姿態在“通路“中消失了。

 也許是錯覺吧,感覺似乎聽到了一些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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