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總之先在這座廢棄的寺廟裡稍作下整頓好了。

找到地爐的燕青手腳俐落的在裡面將火升起後。

大家在地爐旁團團圍坐。

楸瑛是一頭霧水徹底的弄不清個所以然。

“好奇怪啊,珠翠明明應該已將事項提交給了王都才對呀。璃櫻,你說呢?”


“呃…嗯…”


“這麼說來,難道那個‘通路’一直如此嗎?簡直比暈船的人坐船偏偏趕上暴風雨還要命了。難道每次使用前大家都是簽了生死狀才去用的嗎。”


“呃…嗯…”


含糊其辭的璃櫻此時已是冷汗直流,平時根本就不知道說謊為何物的他,這下可真是如坐針氈了。


咻~咻~


不知從何處鑽進來的寒風帶著奇怪的曲調在衰敗破落的寺院裡遊走,楸瑛不由得環顧四周,一臉的同情。


“真想不到,古剎江青寺竟然荒廢到這個地步,真是讓人不勝今昔之感啊。”


“這裡才不是江青寺!荒廢什麼的,簡直豈有此理!鬼扯的今夕之感啊!”


“啊,是嗎?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約定的時辰也已經過了啊。”


“呃…那個…就是…手滑了一下…總之都是我不好就是了。”


楸瑛略微沉吟了一會,伸手輕撫了一臉沮喪的璃櫻的頭髮,臉上寫滿了既來之則安之的神情。


“這次又是被什麼捲進來了呢?秀麗大人,蝗災之事已經著手了嗎?”


“其實,這次是有別的事情…”


秀麗簡明扼要的將紅州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其中,秀麗注意到當自己提到“蟬蛻”之時,璃櫻的臉色頓時變的陰晴不定。


“難道說,璃櫻你知道有關‘蟬蛻’的事情嗎?”


“是,曾看到過伯母大人將其捕獲,之後縹家將其催眠的場景。所以,長相還是知道的。”


璃櫻寥寥幾句將話說完,目光緊緊的注視著一臉困惑的秀麗,“小姐,剛才那些家伙不是說了嗎,看到了那個帶著狐狸面具的男子和那個額上有死囚刺青的人。另外還有一點,雖然只是我的直覺,即那些家伙裡似混有一兩個縹家之人。”


“咦?我也看到了。縹家的術者若也在的話,那麼,事情的眉目似乎就有些明瞭了。”


秀麗似要理清腦中思緒般,以手扶額,微瞇雙眼,過了一會兒,突然輕笑出聲。


“嗯,燕青,我覺得我們各自的猜想加起來,就是真相也沒準哦。鐵礦和木炭也在其中。”


一聽到鐵礦和木炭,楸瑛立刻跳了起來,“鐵和碳?就是那些趁著紅家經濟封鎖的混亂,大量不翼而飛的物品嗎?”


“對,而且也正是我盯上這座與之有關的寺院的原因。”


站於一旁的燕青似有話想說,在用目光詢得了秀麗的同意後,開口道:“這個,還是從頭說起吧,我之所以在紅州就是為了追查不翼而飛的鐵與碳的下落,但是查遍各州府和各郡的關卡,與之有關的通行許可記錄一概皆無。可以斷定的只能是消失了的鐵、碳和技術人員一定是藏到什麼地方去了。璃櫻,我接下來要說的你不要介意,雖然只是我的猜測,但是小姐也大致認同,即物品去向的關鍵很有可能與縹本家有關。”


秀麗微微點頭,夏末的階段,是以縹家和花為中心的這點秀麗也是認同的。


“接著,小姐去縹家的時候,你作為陪同,突然白光一閃,你們兩人都消失了不是麼。據此考慮,假如對方也在籠絡縹家的能人的話,鐵與碳就可以通過‘通路’加以輸送了不是嗎?”


璃櫻聞言搖了搖頭,“不可能,若想打開‘通路’許可是必不可缺的,這裡雖然是江青寺的上位術者,但是自夏初,都奉命前去紅山神域的守護,不在寺中。而且,最主要的,伯母大人一直是將‘通路’封鎖起來的。另外,對方的手法也很可疑,縹家的各寺廟神社中都儲備著可供百年之需的糧草、食鹽與燃料,與其跑去搶奪紅家或州府還不如從自己的寺廟神社裡調度來的快。”


秀麗留心的把剛才聽到的話記到心裡,即使燕青所言的可能性只有一半,。。。。


秀麗轉頭看向璃櫻來的“通路”,“那麼,璃櫻,會不會有瑠花姬所不知曉的通路存在呢?比如這個煩惱寺裡的神社。”


“煩惱寺?這裡叫煩惱寺?”


璃櫻這才意識到這個寺廟名為煩惱寺,不自覺訝然。


“這裡隸屬煩惱寺一系,不過,我可沒聽說過煩惱寺裡的‘通路’也在使用中。”


“這見鬼的破廟和那吃錯藥的糟名字到底是怎麼回事!而且竟然好像有108座!”


“前任主持在任時,一幫花和尚終日四處騙吃騙喝,搜刮民財,所以伯母大人繼任大巫女後就將這裡全部廢棄了!不過既然這裡的‘通路’能使用,那也就是這裡也應曾經得到過許可,不過應該是偽造的,否則我們也就不會從那個神社的上面摔下來了。”璃櫻邊想邊說的同時,思路也漸漸理清,看來的確是有人在一直暗中利用著縹家。


“這樣的話,也就是說可以考慮為有人利用煩惱寺的‘通路’來進行鐵和碳的運輸。”


“沒錯,而且不僅如此,這裡雖然乍看破舊不堪,但是若細觀察起來,建築的構造是相當結實的,地板呀屋頂呀也都進行過細致的修葺,由此可以斷定肯定有人進行著這裡的定期維護!”


秀麗和燕青一邊啃著從包裡拿出的魷魚乾,一邊抱著手臂思考。


“不過,雖然尚未確定,但是失蹤的鐵碳的數量可不是個小數字,要把如此巨量的東西從那麼小的神社運輸過來的話也太麻煩了吧,而且就算這裡已經被廢棄,那麼大張旗鼓的折騰起來,周圍的人可也不都是瞎子。不過,假若只是利用此處暫作中轉的話,又另當別論。那麼,真正的路徑肯定另有出處。而帶著狐狸面具的男子和術者守在這裡又可以說明這裡於對方來說絕非棄子。”


而且如果對方藉“通路”只將秀麗一人拐走的話,應該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就像那些瞬間消失的技術人員般,連痕跡都不留。所以這事情一定另有蹊蹺。


“不會這裡的‘通路’還能使用呢吧!趕快查清楚全部封鎖!”


“啊~璃櫻,等一下!那種事情過了後天再做也不遲。”


燕青說話的同時去抓魷魚乾的手突然停了下來,表情也在瞬間垮了下來,楸瑛和璃櫻的臉色也同樣好看不到哪去。


“呃,小姐,難道說──妳打算這就開始著手調查‘通路’嗎?要知道距離紅風起風之時只有不足兩日了,這要是去了的話,沒個一天半天是糾纏不清的。”


“但是,你們不認為這是個絕好的機會嗎!‘通路’的對面說不定就是敵人的大本營,就算不是,至少能將帶著狐狸面具的男子的下落查清楚也未可知,總之,決定了,就是赴湯蹈火也得去!”


“喂喂,冷靜點。聽好了,假設對面真是敵營的話,我們一去豈不是擺明著自己往火坑裡跳嗎。跑到人家地盤上鬧事,不全軍覆沒才是奇了。”


秀麗聞言臉上寫滿了真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被燕青勸冷靜的一天的表情,但是依然不肯放棄的反駁道:“嗯。話雖如此,不過有燕青和藍將軍在的話──”


“那我問你,你打算怎麼去呢?”燕青反問。


“咦?”


“我們既不是巫女也不是術者的凡人,到底得怎麼做才能把‘通路’打開呢?”


聽燕青把話說完的秀麗看過燕青、楸瑛、璃櫻,最後又看了看自己,終於沮喪的抱頭嚷嚷了起來“啊──!!這還是那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燕青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中用了!天上要下青蛙了嗎?減薪減薪!!”


“喂喂,小姐妳這到底是誇我還是損我那,有怨氣也別拿我當出氣筒啊。”燕青哭笑不得的說道。


“我倒認為‘通路’能打開”璃櫻似是自言自語道。


秀麗聞言將未及吃完的魷魚乾囫圇吞下,慌忙問道“哎?真的?怎麼做?”


“畢竟我也是縹家的直系子孫,所以據古法,可以以血代咒,將‘通路’打開。但是同樣的,返回時也必須有我的血才行。”


“嗯,看起來現在也是別無他法了。而且璃櫻也很掛念蝗災的事情吧,所以能不能與我同行呢。應該可以當天返回。璃櫻在的話也好確認那個狐狸面具男子的本人,至於那張肖像畫說不定只是廟會那天從人們口中搜羅的隻言片語拼起來的也未可知。”


秀麗乾脆的將畫扯半,站於一旁的楸瑛不由打了個寒顫,此時的他可算是充分體會到了劉輝的心情。


至於璃櫻,現在的他依然苦於不知如何面對旺季才好,所以才會在聽到旺季抵達紅州的消息時心生遲疑。不過,適才在聽了秀麗的一席話後,卻不覺有莫名的鬆了一口氣之感,於是輕輕點頭說道“明白了。”


在充分補充了睡眠和養分後,秀麗等人於丑時,來到了“通路”所在的神社跟前。與秀麗同行的是璃櫻和燕青,楸瑛則奉命守候在煩惱寺原地待命。


“必須在紅風起風之前回來,如燕青所說,我們只有不到一天的時間。”屆時若霧起的話,借霧氣之力便可退散蝗災,但若霧氣不起的話,蝗蟲群就會以風卷殘雲之勢湧入紫州。秀麗身為御史,自然清楚眼下須以滅蝗災為當務之急。而且,再加上起霧與否的確認,所以必須在定下的時辰之前回來。


璃櫻抬起頭面向燕青道:“‘通路’對面定有縹家的術者警戒於四周,所以為了防止對方將‘通路’封鎖,須設法將守備解決掉,打暈就行,以此確保平安返回。”


楸瑛看了看手無寸鐵的璃櫻,不由皺眉道:“璃櫻,你能用劍嗎?以防萬一還是帶上我的劍防身為好。”


璃櫻聞言略微猶豫了下,答道:“不了,你的武器不也只有那柄劍而已嗎?況且我也不習慣用劍。” 話雖如此,其實璃櫻心中卻另有理由,在心中的千思萬緒尚未理清之前,莫名的就是不想帶武器。


說話間,秀麗終於注意到了楸瑛所佩之劍並非之前的雙劍,便問道:“藍將軍,干將和莫邪呢?沒帶回去嗎?”


“這個,說起來是之前珠翠大人說想要借用,所以就給搶走了。也不知是收去了哪裡。不過,話說回來,看到這麼出色的兵刃,不動心者又能有幾人呢。就算鑄者不詳,任誰只要是見識過了這樣的吹毛利刃後,其它的凡劍只怕是再難入眼。啊!!跑題了,璃櫻,不帶兵器真的沒問題嗎?”


“嗯,沒關係的。”璃櫻點了點頭,隨後將神社的門打開。社內極為狹窄,僅勉強可讓璃櫻和秀麗二人容身。


璃櫻執匕首將自己的手指劃破,鮮血頓時湧出,向地面的方陣點點滴落。


似回應鮮血的力量般,地面上的方陣漸漸發出朦朧的光芒,但說時遲那時快,突然自方陣中湧出的強大力量瞬間將二人包圍,意識到情況有異的璃櫻,手疾眼快的抓住了秀麗和燕青的手,但同一瞬間,意識到與縹家並非血親的燕青必然會被法陣所彈開的璃櫻不由得在心中暗道一聲不好,但此刻卻已為時過晚。


消失前秀麗眼角的餘光裡,則只留下了燕青和楸瑛拼盡全力伸手想要抓住自己和璃櫻的殘影。


秀麗和璃櫻消失後的神社空無一物,只留下如木雕泥塑般呆立於一旁的燕青、楸瑛以及彷彿要將萬物吞沒般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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