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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鳳珠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尖叫聲中,從棺材裡傳來了打呵欠的聲音。

 一隻蒼白的手,很鬱悶似的推開了棺材的蓋子。

 「……吵死了。真是的,到底是誰──」

 棺材的主人一邊打呵欠,一邊搔頭髮,突然間將目光停留在鳳珠身上,眼睛閃爍著讓人毛骨悚然的犀利光芒。 

 「……唉呀?那邊那個尖叫的青年,你有意成為帥氣的寺廟雜工嗎?  現在剛好在進行招募活動喔!你,正在煩惱吧?為了那張臉。 我懂我懂。對於這樣的你,我大力推薦你到寺廟打雜。挖掘墳墓可以徹底解除你的煩惱! 越是挖掘,你越會產生『自己的人生這樣下去好嗎』的想法,每天都會省視自己,思考自己是不是正在自掘墳墓。  不管是怎樣的敗家子,只要成了寺廟雜工,就一定能深切思考人生,我們可是受到如此這般的大好評呢。」


……鳳珠停止了尖叫。 

飛翔悄悄地瞥了認真的青年一眼。 

「喂……你該不會在想如果找工作有困難,乾脆就去當個帥氣的寺廟雜工算了吧?」

 「哎?……不不、怎麼會!那種荒唐的事情……再說我也不帥氣……」


鳳珠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語起來。

 到底是那個打動了鳳珠的心啊?

飛翔顫抖了起來。 要是不盯牢這小子,他可能一不小心就變成寺廟雜工了, 這樣的話豈還有臉回家見父母啊!
 
 
「可、可惡──!你這個殭屍詐欺師!就憑一張天花亂墜的嘴,就想把這個單純的好青年給拖進寺廟當雜工啊! 別開玩笑了,你這混蛋!!嗯?寺廟雜工?……該不會人家說那個在寺廟打過雜的……」

「就是我啊。雖然只在小時候當過啦。呿、難得未來大有希望的帥氣寺廟雜工正要投入我們的說。 好久不見了,文仲。你還是一點也沒變,充滿了陰氣呢,感覺和棺材非常相配。   如何?我知道一塊好的墓地,非常適合你,絕對會讓你每天都數著手指頭,期待著哪天才能進入墓穴裡的唷!」

「你那是徹底的多管閒事!混帳棺材男。」 


 
姜文仲陰氣沈沈地指著那個混帳棺材男。 

「原寺廟雜工,後來改當黑州小官吏,今年黑州州試的榜首˙來俊臣。你在找的人是這個嗎?」 

飛翔感到非常失望。 

他這輩子可能還沒有像現在這麼失望過。 

「不……完全搞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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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了久違的訪客,來俊臣實際上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文仲曰『就是開好門等著你』──竟然端出了刨冰來招待客人。 


飛翔和鳳珠都陷入了沈默。
 

……在寒冬中吃刨冰。 

「……話說回來……這是雪吧?外面的。」 

「……好像剛跑去挖回來的樣子。」 

對義理和人情沒有抵抗力的飛翔勒緊了肚子,而個性認真的鳳珠也做出了覺悟。 


只有文仲用一句『少惹人厭!』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嘴裡沙哩沙哩地嚼著雪,飛翔開始嘟噥了起來。 

「可是啊,一聽見是誦經時我就應該發現了。你想子美他會去看什麼經書嗎?」 

「對、對啊…… 好想快點去找他,而且子美他還在服用藥丸呢…… 啊、不過那個已經被悠舜收走了……」

  一瞬間,來俊臣和姜文仲都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等等。你剛才提到藥丸對吧?」 

「沒錯。就像南天竹果實那樣鮮紅的……」 

俊臣和文仲回頭看了彼此一眼。 

「……嗯?那,那個男的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你說子美?他從頭到腳都很奇怪啊。」 

「比如說?」 

鳳珠一邊感到疑惑,一邊開始回憶起子美的事情。 

「比如說……得意洋洋地做出口味特異的料理,還一副沒事的樣子全部吃光。」 

「他這個人超容易覺得膩的,一本書只要稍微翻一下,馬上就厭倦了。做裁縫也是很快就扔到一邊,根本沒有靜下來的時候。」 

「就連穿針也要讓悠舜幫他……可是卻自稱做菜和縫紉是他的特殊才藝。」 

「他每次來的時間都接近半夜,雖然有這種怪癖,又一定會乖乖回去第六棟宿舍。個性看起來明明很喜歡熱鬧,但卻完全沒有搬到第十三棟宿舍來的意思。」 

「年齡呢?」 

鳳珠和飛翔不禁發出了呻吟。 

子美的年齡…… 

「……大概是超過三十歲了……不過……」 

「那傢伙其實是年齡不詳啦。臉上又化了妝,更加看不出來……」 

文仲和俊臣再度彼此交換視線。 

「……看來症狀已經相當惡化了哪。」 

「是啊。味覺已經徹底麻痺,也沒辦法集中注意力。就算想唸書也唸不了,大概已經沒辦法理解文章的意義了吧。」 

「手腳會不自主顫抖、沒辦法穿針、晚上睡不著、注意力散漫、安靜不下來、喜歡獨處……症狀完全符合。 年齡如果在三十歲後半,也勉強有可能。服用的是紅色的藥丸──你看看是這個嗎?」 


文仲用手指彈過來的東西,鳳珠一瞬間還以為是南天竹果實。
 

紅色的藥丸。 

子美手上拿的確實和這個十分相似。 

「……我想,大概就是這個沒錯。」 

「那個藥丸是掉落在死去的考生身邊的東西。 正確來說──那不是藥,而是混合了鴉片和其他藥品,經過特殊調製的麻藥。」 

鳳珠不禁呆住了。 

──麻藥?! 

「怎……你是在說子美他藥物中毒嗎?!」 

對著神情氣憤的鳳珠, 文仲也擺出像瘟神般更加陰鬱的臉色。

 「不,正好相反。為了抑制症狀,他沒辦法不吃藥吧。」

 鳳珠完全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因為麻藥中毒而出現症狀,這還說得過去;

但先有症狀,才染上麻藥的癮?

 來俊臣把手肘擱在棺木邊緣,撐起臉頰。

 「不過,以結果來看,現在的確已經陷入藥物中毒的狀態了。搞不好,為了得到藥丸,連殺人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呢。」

 想起接二連三死亡的考生,鳳珠倒抽了一口氣。

 然而,飛翔卻搔了搔頭。 

「喂,為了藥而把考生一個接一個殺死……這應該不可能吧?確實在國試期間,幕後的藥品買賣也會增加,因為一旦落榜的話就只好去自殺,會動手的考生也不在少數。但是,沈溺於藥物的人有辦法通過州試到這裡來嗎?」

 文仲讚許般地揚起了眉毛。

 「你說的沒錯。  就算再認真也是一大難關,這樣的人是不可能通過州試的。 但是,你們那位『劉子美』不是連一本書都沒辦法好好讀完嗎? 你們真的認為他能通過州試嗎?」 

鳳珠不禁啞然。

 的確,連一本書都沒辦法集中精神唸完,這樣是不可能通過州試的。

 仔細想想,他們根本就沒看過子美認真讀書的樣子。

 「可是啊,子美實際上是以僅次於悠舜的第二名通過紫州州試的耶。 當時風聲傳得好大,說平民獨佔了超級激戰區紫州的第一名和第二名。 這消息應該是真的吧?」

 「沒錯。 住進預備宿舍,持有正式的應考牌,平民出身,名為劉子美的男人確實通過了州試。 但是,他和你們所認識的『劉子美』是同一個人的證據何在?」

 該不會……

 飛翔喃喃自語道:

 「……被掉包了嗎?」

 「要是持有正式的應考牌,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特別是紫州州試,有數千名考生的規模,  究竟當初有哪些人來應考,是不可能全部記清楚的。 不過呢,要是像那邊那個,擁有人間之外來自魔境這種程度的長相的話, 光是一張臉就夠出名了。」

 「啊、這麼說來好像也有那種靠大批小弟簇擁歡送,  像笨蛋一樣拼命爭取曝光率的珍禽異獸嘛。」

 「你是明明知道還故意說出來的吧!這個殭屍!  但如果是冒名頂替的槍手應該會更安分才對啊,那傢伙可是超級顯眼的耶。」

 「哦──?很顯眼嗎? 我也一樣住在預備宿舍,但劉子美是個怪人的事情,今天還是第一次聽到喔?」 

飛翔閉上了嘴巴。 

的確,子美給人的強烈印象完全來自他的說話口吻。 

雖然臉上化了妝,但並沒有做女裝打扮; 既不像鳳珠那樣是超級美形男,也不像黎深那樣做出數也數不清的惡行。

  ──要是不直接和他接觸的話, 在子美身上並沒有任何引人大肆議論的要素。 

「而且,連日常生活都出現障礙的毒癮者,要裝做普通人是很困難的。 只要讓人覺得他是個奇怪的傢伙,即便多少有些異常的地方,也能蒙混過關吧。」 

鳳珠開始陷入了混亂。 

「等等,太奇怪了吧?  現在這個子美如果藥物中毒的話,就不可能當別人的槍手啊。」
 

找個沒辦法上榜的槍手,根本就沒有意義。 

文仲陰鬱地嘆了一口氣。 

「……你弄錯他們的目的了。」 

「目的?」 

「也就是說,並不是為了要上榜才把人掉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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