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歸來曉群山,紅山歸來曉五岳。”
彩雲國中有五處名山,要是登過它們再去看其他山就會覺得其毫無光彩可言。但是如果登過紅山,甚至連那五座名山都將盡失光彩自嘆不如──如此稱讚,無愧為天下第一名峰。
可以和藍州九彩江相匹敵的美景,紅州的密境“紅山”。
從深谷,到如清泉般噴湧不絕的雲霧,還有環繞群山的雲海,再者就是那交錯縱橫的石山中,被鑿刻出的據說超過6萬階的石階,其角度與地面近乎垂直。
“還沒人能夠全部數清……要是真的數的話,包括沒完工的台階,在這應該超過十萬階。”
邵可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輕鬆的向臺階前進,接著又開始講解。
紅山的四絕可是被譽為絕景中的至寶。怪石、奇松、雲海、溫泉。就像是從山水畫裡搬過來的美麗的雲霞中,到處都隱藏著紅家天才軍事一族的陷阱,據說還無人能入,邵可指著“鳳麟”一族的隱居地的方向。
“確實如果說是‘鳳麟’一族的隱居地,在怎麼想就只有紅山最合適。可怕到無法形容的智慧戰。在地下到處設置陷阱。真不愧是我們家的心懷詭計的軍師一族。瞧黎深,為了不被拋在後面緊緊地跟著!當初因為玖琅沒能早歸,早就追究責任讓他自殺。
因為認清邵可的真面目,所以無論何時黎深都會提高警惕滿腦子想著千萬不要被殺。
兇惡的哥哥生來那麼可愛,外表比我還要年輕,還賜給他飛快的步伐。”
一邊用上下擺動著肩膀幫助呼吸。一邊拼命的追趕著哥哥。全身濕透汗滴落在地上,膝蓋都已經顫抖還要笑。的確,黎深也經常鍛鍊,但要是三天三夜持續不斷的步行。換做是別人都要抱著必死的決心。
“……年輕……不光是這個……!我和哥哥不一樣,我只做過普通的鍛鍊!”
黎深完全被當作白癡一樣,附近紅山松樹上的主人,猴子跳來跳去。九彩江的主人是熊貓,紅山的主人為什麼是猴子。黎深一想到這個就怒火上升。因為這些猴子曾經被藍家三胞胎嘲笑為“猴山大將軍”。要是熊貓的話,秀麗一定會高興的一起來玩。為什麼偏偏是猴子。
“到那邊去,可惡的猴子!”
但是猴子們像是看到白癡一樣在黎深身邊轉來轉去。
邵可暢快地大笑著。一點兒喘氣的樣子也沒有。黎深確信。哥哥絕對不是人。怎麼可能是人呢,那深不見底的體力。還有那外表看上去還是二十多歲的樣子。
“不要太介意嘛黎深。很好呀,這正是紅族直系的證明。”
“猴子什麼的怎麼可能不介意!!啊,猴子跳到哥哥肩上去了!”
“不是很可愛嘛。毛茸茸的”
“和猴子比起來,還是我的弟弟可愛呀!”
“啊─哈哈。應該是一樣的可愛呦”
黎深非常的氣憤。怎麼能和猴子一樣可愛,可愛也罷不可愛也罷哪邊都不怎麼樣。
但是在發怒之前一瞬間被哥哥盯住。
“還有力氣喊的話就最後在這段路上用吧,要是你吼著進了‘鳳麟’的地界,‘誰’還想知道呢。”
黎深馬上恢復平靜,拼命的用比猴子還快的速度追趕著哥哥。最後累得已經連頭都抬不起來。
“黎深,看那邊。”
哥哥指著什麼。順著指的方向看過去,是梨。紅山上有很多梨樹。
“吃吧。好好補充一下水分。”
黎深用袖子把梨擦一擦,吃了起來。
在紅州,春天梨花和李花一起開放,綻放出白色的花朵。
李子的花從白到粉都有,而梨花則只有白色一種。這是從誰那裡聽說的呢。
(……?從誰那裡呢)
應該不是哥哥。努力思索著往事,一幅落英繽紛的場景從腦中閃過。
如雪般盛開的白花,紛紛飄落。
……應該還有個人。
在那個白色花瓣如雪般飄落的禁苑裡,出現了一位本該沒有的少年。
黎深瞬間想到什麼。
叩叩,響起格外巨大的聲音。眼前,那塊需要仰視的巨大岩石,應聲移走。在那裡面,猶如地獄般黑暗的迷宮入口打開了。
邵可目瞪口呆地看著裡面的情景。經過三天急促的趕路終於到了這裡。
要是側耳靜聽,會有蝙蝠被驚飛拍打翅膀的聲音。
“……有風吹來。洞裡面儼然是一個巨大的迷宮……只要走錯一步就必死無疑。而且面前所看到的路只有一條是正確的。傳說中只有姬族才有本事過去。真糟糕呢。”
邵可回頭看著弟弟,向他伸出手。
“你的夜視能力應該不太強。拉著手走吧。縱然等待我們的是兇險的圈套和陷阱就由我對付好了。要是搞不清時間和方位就問我。迷宮的解析和尋找通向出口的道路就由你負責了。行嗎?黎深。”
“明白了。”
黎深仰著頭捕捉著石山的的全影圖,若無其事的點頭。
看似怕麻煩的黎深其實被人譽為“真正的天才”只不過能讓其發揮本領的事情幾乎沒有。
所以,無論是感覺多麼兇險的迷宮,黎深也不可能被其迷惑。
其實邵可只要花些時間逃脫出來也沒什麼不可能,只不過邵可需要十天的地方,換做黎深半天就能走出來。要說能和藍龍蓮一較高下的也只有黎深有那樣的能力,邵可很清楚這點。可在邵可看來黎深從做宗主開始就完全不一樣。
“那麼,走吧。”
經過幾十年之後又能夠高興地和哥哥牽手,一隻猴子毫不在乎地跟過來。
對猴子不那麼喜歡還稍微有點討厭的黎深,這會應該敲一下那隻猴子的頭,然後進入那最後一道難關。


在一百個人中會有九十九個人止步返回的盡頭,然而黎深就是那個被邵可稱作的最例外的一個人,最後的暗道找到。
到岩石的那一端立刻變得豁然開朗,顯現出如桃花源一般的光景。
一望無際的雲海,眾山的風採一覽無餘,夕陽照耀著雲海,綻放出彩虹般的光輝。
如夢一般的美麗光景。
──從紅山望去,看到的卻只有那樣的情形。
這裡的一切,完全化作廢墟。田園荒蕪,看上去已經數十年沒人進來。星星點點的小房屋也全都化作瓦礫。
邵可沉默了,只是木訥的站在那裡。……從沒聽說過這樣的事情。
“姬家一族……已經滅絕了!?”
紅門首席姬家。那個,被稱作心懷詭計的天才軍師一族,傳說中的紅之守護神。
“什麼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也不和紅家聯絡。黎深,回去好好查查記錄。”
可是,黎深卻比邵可突然其來的大吃一驚了。
“哥哥……這裡被破壞,是大約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三十年前?……正是我離開紅家的那段時間?”
“嗯……玉環大伯母暴斃,父親正式成為紅家宗主的時候。”
在暗處支配紅家的女主人紅玉環同時也是父親的“監護人”。
好像玉環剛死,緊接著邵可就被逐出紅家。
“……那時……先王讓紅家陷入空前的大危機。不,與其說是紅家,不如說是先王戩華王要消滅所有‘掌權的貴族’。”
邵可大吃一驚。
“──姬家一族是被戩華王誅滅的。但是,混蛋。我──”
邵可本想繼續說卻又哽咽回去。那個時候邵可多半是以“人質”的形式被先王做屬下的,為了換取紅家的生存接受“黑狼”的稱號。表示自己決不會背叛戩華王。
(──不,雖然,如果是王的話很容易就能辦到)
那個被稱為血霸王的男人。雖然放過紅家,卻不能放過有“紅之天才軍師”之稱的姬家,想想也沒錯。作為紅家的守護神,多少次救紅家於危難之際。想要完全掌控紅家,就決不能留下姬家這個絆腳石。
“……但是,戩華王不應該知道這個地方呀──不,莫非是在玉環大伯母死後!”
“嗯。玉環大伯母就算是死也不會洩漏姬一族的隱居地點,但是父親卻未必如此。例如以‘紅家的存亡’為籌碼,逼迫父親說出姬一族的隱居地。父親肯定想過‘鳳麟’要是沒了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那個時候的邵可幾乎從不在家裡。黎深則對紅家的事毫不關心。玖琅還是個孩子。
“……這麼小的隱居地,戩華王豈不是一個人就可以輕鬆的把它摧毀掉。”
正是如此,想到這裡邵可眼前變得一片通紅。
──戩華王有如鬼神般強大,邵可是完全清楚的。無論姬家有多麼天才的頭腦,在戩華王壓倒性的力量面前也只有敗北的命運。
“難道連紅家都沒來得及通知……!!”
“不,來過。”
“……什麼?”
“來過。當時的‘鳳麟’,曾經來求助過……”
黎深發呆地反覆回想著。
是的,來過。但並不是向父親。
在那個白色花瓣如雪般飄落的禁苑,原本,只有紅家直系才能進入的地方和那個少年相遇了。
“……真漂亮呀。這李花。從粉紅到白色。像夢一樣美麗。梨花,雖然只有白色一種。卻比李花更加美麗呢。”
他微笑著,在面對黎深施以了面對當主的全部禮數之後,跪了下去。
“不久戩華王就會來誅滅我們。無論如何,請救救我們吧。下一代的紅家當主。”
出賣姬家的不是父親。
在下一代紅家當主看來,那是一個只不過剛過六七歲的孩子。
記起來了。想起來了。那個時候,面對那個少年,黎深做出的是怎樣的回答。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兄長,黎深什麼都不關心。
“想要誅滅的話就誅滅吧。不管我的事。怎麼樣都行。”
怎麼樣都行,就把他打發了。
──那個時候,那個少年的臉。
溫柔的,穩重的,帶著像是說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一樣的微笑,從那裡起身離開了。
那是──
“……悠舜……哥哥。”
“……你說什麼?”
沒錯。腳並沒有什麼不方便。也沒有拄著拐杖。但是,那張臉。
“……當代的‘鳳麟’是……悠舜,哥哥。”
被誅滅的姬家一族。──不。被黎深看著殺死的一族。
“是我和戩華王……毀滅悠舜和悠舜的一族。”
凌晏樹的嘲笑又在腦海裡開始回響。
“我很早以前就覺得,你真是厲害居然能那麼恬不知恥地討悠舜的歡心呢,現在謎團揭開,原來是不知道呀。真應該佩服什麼都不說就把你當朋友看的悠舜心胸寬廣才對。”
那句話的意味終於明朗了。
對悠舜而言,王和紅家──不,是黎深他們都是家族的仇敵。
在這個平靜生活的地方,某一天被颶風般來襲的王踏平。主家非但不伸出援手還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滅亡。至今還和黎深在一起的他,到底都在想些什麼呢。
悠舜做了宰相,黎深被彈劾,紅家一族失勢。悠舜反覆說過的話。
“因為還有事情要做,所以,不能放棄宰相之位。”
邵可臉色突變。
“……如果這些是真的話,那姬家還真是少有的心懷詭計的一族。笑著編謊言,欺騙背叛。這些伎倆還真是出類拔萃。還擁有無以倫比的知識和頭腦。”
紅家的“鳳麟”從紅家飛走了。從前放走它的是紅家,所以無話可說。
但是,倘若血之霸王把姬家全滅,那怎麼還會讓悠舜一個人活下來。
就像救了司馬迅一樣,有人救了悠舜。
在霸王的身邊,救下了一個又一個貴族的幸存者,把他們養育成人的人。
“……旺季大人嗎……!”
悠舜國試以首名身份及第的地方。正是紫家四門之一旺季的領地紫州。
為什麼悠舜要把自己的過去全部抹掉。這可能做到嗎。
如果是通過先王戩華和旺季的話,這麼一來就說得通了。
“黎深。我回到紅家後,還要去貴陽,你怎麼打算。”
“……我。”

黎深忽然啞然失聲。混亂了,什麼都沒法思考。什麼都毫不關心的黎深的世界,現在開始變得混亂了。
無論有多麼好的頭腦,只有人的心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變的,是無法切下來計算的。就好像是迷路了一樣,不可能簡簡單單的就走出來。前進的方向和角度只能靠自己做決定。
邵可敲了下黎深的額頭。
“──自己考慮清楚了在回答,我不能教給你正確的答案。只有你自己能想出答案。一直陪伴在悠舜大人身邊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用力抓住黎深的手腕。
“不管怎樣,還是先暫且回到玖琅那裡去。好了。回去要幹什麼,好好想想吧。”
“哥哥……”
“長期以來,都是我不好。謝謝你,黎深。接下來的一切都交給我吧。紅家的韁繩由我來勒緊。‘鳳麟’已經不存在。這樣也好。全部都由自己思考,再得出結論,邁出這步這又多好。和誰的做法都不雷同,都是自己的。──紅家宗主的位子,就由我來做,黎深。這樣一來,你就自由了。請隨心所欲的去做你喜歡的事吧。”
邵可用手指彈一下黎深的鼻子,開心地笑了。
──為了那個目標,邵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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