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往年一样,在离贵阳很近的街道上投宿以稍作旅途的休整。
黄昏即将来临,从窗口处望去,人们行色匆匆的往来于街道上。
他眯缝起清澈的眼眸,从二楼的露台上细细打量着人们的神情。这在过去是工作的一环,但是不知道从何时起已变成了无意识的习惯,现在也想不起来了。
往来行人的神色上,并没有新王即位后可见的不安的阴影。
看着不知名的远方的王的眼里,没有百姓的身影。去年也让他怒喝出声。
(……看来今年可以不用说教了。)

突然,他察觉到外面有人在低声的争着。
“……让我去啦。”
“你去年不是送了信去吗……”
“是啊是啊,一个人抢先了……”

他放松了紧闭的唇,打开门。
“……找我有事吗?”
在旅店工作的三个年轻女孩,被出其不意的一问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
突然他注意到正中间的女孩手里的托盘。小小的碟子里盛着烤好的糕点。
女孩们同时面红耳赤,正中的女孩猛地递过来托盘。
“也、也许不合您的口味,请用!这是我们烤的。”
“……我可以收下吗?”
“当、当然了。”
“那么,我一定会尝尝。真让人高兴啊。”

他没有先去接托盘,而是将手伸向女孩的头发,用手指将快要掉落的发饰轻轻的重新插好,然后才接过托盘。
“一定费了不少心吧。真的很羡慕能够获得各位芳心的男子啊。”
微笑着的女孩们连耳垂都红了。不知所措地深深低下了头,一起向楼下奔去。关上房门的他的耳朵里,当然不会传来下楼的女孩们娇声叫着“啊!”的兴奋。
“——一直如此,多么、多么帅气迷人的老爷爷啊!!”


这是秀丽即将参加国试之前的冬天的事情。
那天,绛攸收到秀丽通过适应性考试的报告,心情异常的好。
(——做的很好)
这样就能够对付会试了。夏天开始担任着她的老师,只是近距离目睹着她的努力,绛攸也颇为感慨。眉头也没有往常皱得深了,他向王确认着议案。
“很快就会知晓所有的州试及第者了,传令礼部,做好准备,以便在新年之时能看到各州及第中名列前茅者的州试答案和名册。”
“嗯”
对于刘辉完全心不在焉、毫无干劲的含糊的回答,绛攸的眉间又多加了一条皱纹。
“……就初次的女人国试而言,可以料想到会有各种各样的混乱和不便。因为一个女人要在男人中间留宿数日。以厕所为首,必须尽早解决能够想到的问题。”
“唔”
“……最终的殿试题目也请考虑一下。只有这个是我们也爱莫能助的。”
“嗯!”

看着绛攸不停颤抖着的手,一旁的楸瑛若无其事般的迈下一步。
“……黑州州牧棹瑜大人也会于数日后到达。请求朝贺前的晋见。”
“嗯!嗯!”
“——据说陛下的房间里发生了稻草人杀人之事。”
“嗯-……——嗯!?什、什、什么!?”
到此为止一直心不在焉的刘辉,脸色巨变。
“孤、孤倾注真情和全身心的爱所作的稻草人杀人!?早晨还好好的啊!!可恶……竟能够擅自侵入孤的卧房,手段不凡啊。那么努力制作的,绝对不原谅!楸瑛!即刻加强宫城的巡逻——”

“你是笨蛋吗————!!”
书卷从绛攸的手里如矛般直飞而来。
若是刘辉稍不防备,必定会被命中眉心而倒下。
“什么时候竟然增加到这样了!!在这个忙得抓狂的年关前还做那些东西吗?你——!”
“好、好好的完成了工作后利用夜晚的时间做的,有什么错!”

条件反射的叫了起来后才意识到不妙,但是已经迟了。能够看见楸瑛在后面嘻嘻的笑了。
“是吗,原来是做了这些白天才无心工作啊——”
“嗯?不,和那个无关。实际上最近我一直在考虑一件事。”
刘辉的表情带着一丝正经,绛攸和楸瑛也郑重其事起来。
刘辉搁下笔,皱起眉头,两手交握,深深叹了一口气。

“总觉得孤和秀丽的关系自春天以来就毫无进展。”
滴答、滴答、滴答、叮-。
……长长的时间里,绛攸也好,楸瑛也好,一句话也没有说。不,是无法说出口。
楸瑛缓缓地揉着太阳穴。
(现、现在才察觉吗……)
带着由同情而生的体贴,楸瑛很想摸摸王的头安慰他。
而绛攸就像戴了面具般毫无表情,完全无视王再度开始工作。
但是刘辉没有畏缩。

“这个,新年之前,我想我们必须得找到头绪和对策。明年秀丽也多少会忙起来了,是吧,我说过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吧。”
楸瑛想着这话很实在,实际也如此。遗憾的是——。
(那足下第一步完全没能踏出)
千里之行还未开始。

被小狗般的目光盯着,楸瑛也无语了。到底要如何表述才能在不伤害王的条件下告诉他真实情况。
“是,是啊——”
“楸瑛,不要娇惯他。别管他。”
“绛攸真冷酷!臣子的话听听孤倾诉烦恼不好吗?”

如同冰棱一般的视线射向刘辉。接着,令人惊奇的是,绛攸伸手拉过身旁的椅子在刘辉旁边坐了下来。给自己斟上茶,独个饮了起来。
“——那我不妨听听。不知道你对这样的我会有什么期望?”
就算是刘辉也察觉到搞错了人选。和绛攸谈恋爱的烦恼会变成什么样。但是刘辉也是走投无路了。想着只要能听他说就算是绛攸也好。

刘辉重整威严,乖乖的把两手放在膝盖上。
“她为了赚钱嫁给孤…我,份内的工作一完结,立刻领了酬金赶着从孤的眼前消失了。”
“……哦”
虽然是事实,为什么听起来就像是存心不良的坏女人,绛攸想着。

“为了不被她忘掉,那时起就一直拼命的送她礼物。信也每日送去……但是,她也许是顾虑我的立场吧,几乎不回信。”
的确是事实但是以下省略。只是听其言的话,无论怎么想,他都是没有察觉到自己一味的上贡后被骗被玩弄的笨男人。
“接着就到了年底了,但是发现毫无进展。”
绛攸无言以对转而饮起了茶。楸瑛手扶着墙,拼死忍住狂笑的冲动。肚子好痛,胜过糟糕的锻炼。

刘辉结结巴巴的拼命说着。
“那个,一起生活的时候,虽然有些容易生气不过很温柔,制作点心也很拿手,每晚也很娴熟的拉二胡给我听,真的很幸福啊。绣着樱花的手绢是我一生的宝贝。和她分别后非常寂寞,不过我一直忍耐着……但是,传闻她为了家计奔忙,每天都生气勃勃,精神奕奕地过着。”
饮着的茶也见了底。绛攸后悔没有在随手可及之处放上热水。无言以对的沉默。

“她径直向着梦想前进,孤的事情什么的……不过没有关系。现在每天晚上做着稻草人,祝愿并看护着她能够梦想成真。”
增加着的稻草人之谜解开了。

“但是,明年根据情况和她分离的可能性很高。在那之前,稍稍一点也好,希望能和她缩短一点距离。”
对着深深低头拜托着的王,绛攸冷汗直流。明明想大吼一声催促他重新工作的……刚才的话却让他保留了此想法。
“……好、好了,总之先饮些茶吧。”
“啊,好的。我喝了。”

很难想像这是王同臣子的对话。
绛攸猛然望向“这个方面的专家”,完全就像痉挛一样抱着肚子颤抖着,看来暂时派不上用场。真是的,重要关头一点忙都帮不上。
察觉到时已经被刘辉抬眼盯着了。绛攸咽了一口唾沫。
像是在期待着什么,如同小狗般闪闪发亮的双眼,明显希望自己能够出些主意。
——去找别人。
绛攸显然只能说这些。

三人怀着各自的理由,不明所以的紧张时刻高涨着,快要沸腾之时——
刘辉和楸瑛突然同时抬头。
绛攸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吃了一惊。不知何时门被打开了。

“……反应真慢啊,楸瑛。”
虽然只是简单装束,但是身着与各自地位相匹配的铠甲并挺立的身姿,却毫无破绽。
楸瑛认出他们后,很快放开了握住剑柄的手。握拳行了对上司应有的一礼。

刘辉对罕见的访客有些惊讶。
“这不是黑大将军和白大将军吗?”
进入房间的是统率近卫•左右羽林军的两位大将军。

黑大将军也轻轻点了点头。收到耀世无言的目光,对最近以忙碌为由疏于锻炼有所自觉的楸瑛惭愧的低头。对于因黑耀世的存在才选择了左羽林军的楸瑛而言,被他看穿了迟钝的反应,是无比羞耻的事。
“……是。非常抱歉。我一定会到场的,有劳赐教。”
“算了,这个时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也不仅仅是你一个人。”

两大将军迅速交换了一下视线。
白雷炎大概也重新意识到这里不是吵架的场所,大大吐出一口气后再次面向刘辉。
“陛下,我就忍下这口气据实相告,实际上羽林军的战斗力每年年底都会降至八成。准确的说,异常低迷的是干劲和士气。”
“……啊?”

“只有这个时候,不管我和耀世如何威胁、殴打,甚至要绑上巨石将其沉入河底,但是他们都还不如切断了系带的兜裆布派得上用场。或者说和那边那个沉迷酒色的家伙的兜裆布差不多。”
这样一来楸瑛也无法再保持沉默了。
“我可无法听听就算了哪,白大将军。”
“哼,怎么了。与我相比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
“将军不在言谈之列吧!比切断系带的兜裆布还是远远有用的多。”

意外的对话让刘辉听得津津有味,绛攸眉间的皱纹又多了几条。毫无进展的对话。
其中,已经习以为常的黑耀世以目示意得到刘辉的允诺后,下一刻,毫无商量的用挂在腰间的小弓连发两箭,不留情面的瞄准了两人——。
如果不是楸瑛和白雷炎的话,毫无疑问会很悲惨。
——再次安静下来的室内,黑耀世若无其事的稍稍对刘辉以目行礼,示意继续。
刘辉和绛攸得以一窥军队的恐怖,脸色苍白,无话可说。

且说,精锐羽林军武官们到了年底士气低落的理由,那是——

“今年又完全是在大将军们的严格训练中度过了一年,不要说结婚了,都没法认识可爱的女孩子……”

左看右看全都是一身汗臭的男人。等在严格的训练之后的是——。
“这个手绢,不介意的话请用。”
“你用剑的身影,实在太帅了。”
“那个,下次我做了便当送来的话,你会吃吧……?”

但不是那样纯真无邪温柔如仙女的少女们——。
“汗什么的拿兜裆布去擦!!”(←魔鬼上司)
“今天的搏击超帅啊,前辈!!真的是最棒了!!”(←邋里邋遢的后辈男人的嘈杂声)
“今天的饭是谁做的啊!只放了大蒜啊!!”(←悲哀)

日日这样无休无止的一年。所谓近卫•羽林军,那是精锐中的精锐。作为武人最高的声名,所有武官憧憬的对象。想着以进入军队为傲。但是明年也是那样每天臭男人遍地的日子也太过悲惨了——在不知不觉回首过去一年的年底,羽林军(绝大多数单身)的武官们想着要不停重复的黑暗的来年,一片叹气声,士气低迷到如同无底的沼泽。

“——所以,这次打算一举淬炼那些家伙,恳请陛下召开武艺比试。”
“原、原来如此……但、但是”
刘辉小心翼翼的看着两位大将军。
“……那个,年底前举行似乎全是邋遢的……臭男人的武艺比试的话,不是更是打击吗?”
一年到头最终还要在臭男人扎堆的比试里饱受蹂躏,也太过可怜了。很有可能由于绝望而自杀。

对于刘辉无心般打算阻止的话语,白大将军眼里精光一闪。
“不必担心。优胜者有事先准备的附加奖励。”
“事先准备的附加奖励?”
“已经致信现在正为了朝贺而赶往贵阳的棹州牧,也得到了许诺。优胜者能从那位棹州牧那里,得到一对一的终极恋爱指南。”
……卡拉、笔从刘辉的手里滑落。
“希望缩短两人的距离”,为此恋爱的烦恼而伤神的刘辉的心,被这些话语彻底打动了。

※※※※※※※※
“……不妙啊……”
在姮娥楼的工作时间里抽空噼里啪啦打着算盘计算着自己家用的秀丽,对着算了多次仍然毫无改变的家计薄上残存的数额,一身冷汗。
“……钱、钱不够了……”
幸运的是只有米仍然储备充足,不过反过来说,就是只剩米了。
(这,这样的话就无法准备年终和新年的美味饭菜了。)
饭团、腌菜、烤饭、萝卜、粥、葱、芜菁,还有……团子?
丰盛到让人目眩的米和蔬菜,白得过头的美食。
“那样的新年,不要————!!”

夏天开始,自己以备战国试为先而大幅度减少了所打的零工,这是败因。当然,不是顾虑美味的话总能作些适当的安排的……但是只有年终和新年,每年秀丽都决定要准备丰盛的美食。感谢着未遭大恙三人一起平安健康度过的一年,而且祈祷着从此开始的下一年也能如此。今年更想要无比重视。
(因为明年,不见得能和父亲以及静兰一起迎接新年了——)

秀丽在脑子里列出了所有从现在到年底能够赚钱的好工作。然后。
“……胡、胡蝶大姐……”
秀丽端正好坐姿,深深的向姮娥楼幕后的女主人鞠了一躬。
“那个,方便的话,年终之前我想多做一些这里的工作。”
姮娥楼第一的名妓——也可以说是贵阳数一数二的绝色美女•胡蝶,艳丽的美貌上绽开着兴趣盎然的微笑。
“哎呀哎呀,真少见呢。小秀丽竟然没做好家计的安排。”
“呃,是……真是丢脸。”
“呵呵。那样啊……啊啊,这么说来刚好有一件事。”

胡蝶伸出雪白柔腻的手,纤细的手指轻轻拽住了秀丽的耳朵。
“只要——半日就能赚钱。”
低语般说出的金额让秀丽瞪破了眼睛。不仅仅是年终和新年的美食了。
——半日就有金××两!?

“——那不是什么让人为难的工作吧!?”
“值得信赖的人提出的委托,所以请放心。我也会去的。不介意的话就和我一起工作吧?”

以前胡里胡涂的就因金五百两上了钩,应承了意料不到的工作——不过这次既然胡蝶大姐也说了会一起。
那样的话绝对可以放心。
无凭无据的,秀丽就那样想着。
“——我做!请让我做!!”
无论如何先顾紧要的。



——现任黑州州牧?棹瑜。
长期奔走于地方的他,其名传遍天下。就政事而言他是名声和实绩皆可与朝廷三师并列,有着相当能力的高官。另外就私下而言——。
“和其他的男人完全就不是一个水准的。”
“年轻时是让人心荡神驰的美男子吧!?”
“但是但是,那位大人比起美貌,更为出色的是内涵哦。温柔稳重诚实,特别是当微笑着时,我已经不行了……”
“是啊是啊,只是站在他的身旁,就能感到做为女人的幸福了啊。”
“而且虽然对任何人都无比体贴却绝对不会对人暧昧不清。所爱即是唯一……太帅了。”
“啊啊,那样也算是超过八十岁了什么的,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甚至让因兼具家世、美貌、教养而被选拔出来的宫女们也当场就失去了矜持的八十余岁——那就是棹瑜。他和一般的美男子决定性的不同之处在于,不只是女性,连同为男性的也给予了他热烈的支持。
“讨厌,真是帅啊。”
“绝对不会只对女人温柔。”
“是的是的,那个相当重要。”
“我过去曾经被女官当众很过分的拒绝掉而差点哭了出来,那时棹瑜大人英气勃勃的出现了,责备了那个女人并安慰着我。真的快被他迷住了。”
“哇,那就不妙了。迷恋、迷恋”
“我会哭哦!”
“他是一直以来的好男人啊。”
无论男女老少都一直向其投以热切的目光,他已经成为了活着的传说中的美男子。
所以,那天对羽林军造成的冲击可以媲美火山爆发。
对女孩都难得顺畅说话的男人们无声的喜悦,连大地都在震动。

“岁末羽林军武艺比试召开
优胜者的附加奖励是
【出自棹州牧的终极恋爱指南】”

也就是说棹瑜直传的恋爱必胜法——!
——只能去做了!!
一直对臭男人成群的羽林军生活唉声叹气的年轻武官们的目光大变,争先恐后的冲去报名,自那天起从未有过的让人寒毛直竖的剧烈训练连日持续展开着。
(至今为止对不起了,这帮家伙……)
两大将军的内心偷偷的反省着。
但是掀起飓风的不仅仅是羽林军。 知道附加奖励后其他军队所属的武官们坚决KANGYI着要让自己也能参加,两位大将军接受了。 文官们也抱怨着他们真狡猾,但是武官们远比文官们更多的活在杀气腾腾的日子中,在他们倾注全副精力的杀气和可怕的目光盯视下,是不可能取胜的。
“我们已经不能后退了!!”
间或有着武官如此的叫喊着,凝结了所有的心声。
然后希望出场的人增加着,终于到了比试当日。



这天,宫城被异常热烈的气氛环绕着。由于是羽林军主办的比试,文官们一如既往的工作着。但是,这天为何有武官兀立于奇怪的场所。
例如户部尚书室——。

“……请问~,有什么事吗?”
户部的景侍郎直截了当的问着从早晨开始就一直笔直的立于尚书室一角的武官。另外戴着面具的黄尚书却决定完全无视这些并埋首公事。
“辛苦了!无论如何不要顾虑我,请继续工作。”
“啊……”
就算是景侍郎也不明所以。
(这样说起来,陛下也传令今日上午结束工作,不过那是为什么?)

黄尚书突然停下了笔。
“——碍事。快点给我消失。”
“啊,万分抱歉!今天一天,无论如何请帮忙。”
景侍郎有些佩服他并没有屈服于黄尚书寒到极点的威慑,使用手段也毫不动摇的毅力,不过明白“帮忙”之意已是稍后的事情了。
————————————————

却说红邵可府的家人•茈静兰今天也同样做着粮仓的守卫。
他当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样的日子,不过静兰怎样都无所谓。
(……优胜奖励若是金钱啊,粮食啊,生活用品的话参加倒是不错)
世界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但是,静兰也有介意的事情。今天早晨秀丽让人奇怪的好心情。
“那个,今天有很合算的工作。真让人期待啊”
偏偏是今天,“很合算的工作”是指——。
(……不,但是,万一武艺大会上有小姐能做的工作什么的——)
正在那时,眼前两个武官很快的经过。

“诶?你飞奔着去参加了?不可能获胜的吧。”
“讨厌,但是呢,无意间听说,好像最后一关是后宫哦!而且通过蓝将军的关系,那个姮娥楼也被请来助阵了。”
“真的!?”
“即使不能获胜,能闯到最后一关,说不定能够见到花上这辈子的时间也无法见到的大美女哦!?可以那么接近。”
“我、我我我也要参加!!”

目送着飞奔而去的武官们,静兰的额上渗出汗来。
——虽然拼命隐瞒着,不过静兰已经知道了秀丽秘密的临时工作。“很合算的工作”,大体上也是通过那里而来。
胡蝶可以信赖。
但是这次的优胜奖品偏偏是“终极恋爱指南”。在后宫,和妓女一起,究竟是要做什么样的临时工作啊——。
小姐非常聪明,但是也曾经被大笔金钱吊上钩,不问内容的就接受了工作。
“…………。…………。…………。”
静兰擅自决定结束看守粮仓的工作,猛地奔向比试场地去报名参加比试了。

——————————————————————
左羽林军将军•蓝楸瑛感受到遍及全身的可怕杀气,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可能单骑闯入十万大军中还要好一些。
“那、那个~蓝将军?”
虽然已经成年,但是由于淡淡雀斑之故看起来更像少年的皋武官喊到。他隶属于左羽林军,在楸瑛麾下,温顺的外表下忠心耿耿,又有实力,将来能够寄予厚望。

“将、将军也要出场吗?”
“……是黑大将军直接下令的……”

周围耳朵灵敏的武官们听到这番对话后,杀意和怨念更是增加了百倍。
(……真过分)
(太过分了)
(明明那么有人气的)
(明明帅气、聪明又富有,能力也高,任职将军,还那么受女人欢迎的)
(对我们有什么不满吗)
(我还盼望着至少能和女孩子说上点话——一点都不理解我们连一根救命稻草也想抓住的苦闷的心情!)

皋武官直接被那些杀气的余波殃及,有些发抖。平时,宣誓效忠楸瑛的武官们也只有这次只顾着眼前而完全忘了自我。这是就算应付得当也性命攸关的事情。
“……那,那个,真的要出场吗……?”
言下之意是想告之“不要出场比较好”,对着体贴的属下,楸瑛微微笑了。
“我最近也几乎没有去过兵营了。刚好是个好机会,让我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身子,顺便也看看他们的实力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对着不停苦笑于四周的杀气然而仍镇定自若的上司,皋武官叹了一口气。羽林军将军可不是只靠家世就能胜任的。
“……很棘手的大麻烦啊……”
至少要打败蓝楸瑛才有获胜的可能。但是既然摆出了上司的样子,就不会手下留情吧。

“算了,这种程度也够不上阻碍。不过你会出场倒是令人意外啊。”
皋武官抚摸着令他自豪的弓,有些腼腆的擦了擦鼻尖。
“我想试试自己的实力。这是可以和同僚以外的人交手的绝好机会。不过我也想要新娘,当然渴望获胜。”
“错过的话我可以教你。”
“不了-哈哈哈。因为我想知道的不是如何能够受到女孩子的欢迎,而是怎么才能接近喜欢的女孩子的方法。”

属下的无心之言让楸瑛心中一跳,……敏、敏锐啊。
对着即将来临的时刻,以及兴奋异常的黑压压的人墙,皋武官有些疑惑。
“但是,要采取什么样的比试形式呢。这样的人数一对一的话也太——”

感受到太阳的升高,宣告时辰的鼓声也响了起来。——正午到了。
羽林军两位大将军在高台上现身。
“现在开始,进行羽林军主办的岁末大比试。由于人数过多,不采用一对一的形式,而是设置关卡进行筛选。”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白大将军的声音清晰的响着。
“关卡有三道。第一关外朝,第二关内朝,最后一关是后宫。”
最后一句话后,充满野性回归般气势的吼声四起。

“各关卡如何筛选你们自己去确认。通过所有关卡的最后,已经准备好了某样东西,拿到那个的人获胜。但是,我和耀世会在那个东西前面等着你们。”
武官们的下巴立刻掉了下来。尤其是隶属羽林军的武官们更是灰溜溜的。楸瑛也不免哑口无言。还不如说让他们变成鸟要有希望的多。

似乎是听到了武官们绝对不可能的心声,白大将军摸了摸短髭。
“我也没说过要把我们击败打倒吧?只要拿到那个东西就可以了。比如说和幸存下来的家伙结伙布阵,抓住破绽越过我和耀世夺得宝物等等。”
武官们的眼里闪过一星希望的光。那样的话大概能够作些什么吧。

“好了,追加一点。打败我和耀世是最可靠的,尽管放马过来吧。明天世界就会变了吧?”
站在旁边的黑大将军也深深点头。但是谁都清楚所谓的“那个世界”,死也不要。

“就这些感觉吗?你们这些家伙,听好了,对武人来说必须的是——”
站在旁边的黑大将军将拿在手里的东西向空中抛去,有平常三倍大小的巨大的卷幅层层展开落下。那里墨迹鲜明的写有金玉良言——。
“第一是努力,第二是毅力,第三第四是智力体力,第五是优秀的上司,最后的最后是运气。”
第五一定是鬼畜上司。

“把这六条好好的塞进你们的脑子里。其他军队的家伙们也不要小看了羽林军。轻敌的话可是会下场凄惨的。”
白大将军认出了楸瑛,轻轻笑了。
“扯别人后腿也是正常的,战场上这正是战略。也不用管上下级关系,做的好的话,单打独斗胜不了的家伙也能打败吧?”

四周的空气突然变得险恶起来,楸瑛深深的叹息着。
“棹州牧也将于今日抵达贵阳。瞄准优胜奋斗吧。”
男人们的眼睛猛地睁开了,仿佛可以看见让人完全感觉不到寒冬的灼热气流。
“那么就开始了。第一关——”
黑大将军把第二份卷幅抛向空中。非常醒目的几个字——。
“抽签(也有空签哦)”


秀丽看着车外的景色直流冷汗。虽然途中就在想着这个可能性——
“……这、里,胡蝶大姐!!”
“嗯?”
“临、临、临时工作的场所——”
“看见了吧。是宫城。”

确实,已经到这里了也只能进宫了。但是这条道路的确——。
“那、那、那个,连接这条道路的大门,只有后、后、后宫吧。”
“哦呀,你很清楚嘛。是的,今天的工作场所就是后宫。”
“后宫!?”
“受一位贵客的所托,问能否带上出色的妓女来这里。也好,到傍晚为止的话也不会影响生意,看起来很有意思我就接受了。”

虽说是受楸瑛所托,胡蝶也是下街组连的头目之一,做得好的话也许能够得到新王的赏识,她清楚自己的如此盘算,不过没有对秀丽说。
“其他的妓女们已经先去了,我们是最后的——不要淘气”
秀丽默默的正要从奔走着的车里跳下去,胡蝶用柔美的手指将她拽了回来。
“很危险的”
“很抱歉,突然腰酸目眩、肩膀僵硬,身体疲乏什么的——让我马上回去吧。”
“你在说什么啊。你不是缺钱吗?”
“唔”

一举命中最大的痛处,秀丽有些立不稳。不觉间这次的报酬在脑子里骨碌碌的回旋起来。
(不,等等,我要冷静!这是后宫啊!?)
这里可是直到半年前自己还手执团扇,笑不露齿的假扮贵妃的地方啊。珠翠也在,女官们当然也对自己的脸还有所印象吧。
“——那么说来,胡蝶大姐,去后宫做什么啊!?”

要是洗碗之类的她会乐意为之,不过也不可能让贵阳数一数二的妓女们做那种事情。难道最终刘辉多番思量,准备像个皇帝样穷奢极欲,兴起酒林肉池——
(我、我也没有理由抱怨——不对,我在其中的话不是令人费解吗?)
胡蝶有些好笑。
“想什么哪。我说过只到傍晚吧。只要坐着就好了。”
“……啊?只要坐着?”
“是。稍稍打扮的漂亮可爱些,吃吃点心,待到傍晚就能够回家了。”
“和男、男人们在一起吗?”
“不,万一有男人来的话,只要适当对付下就行了。”
“???”
似乎不是酒池肉林,但是更令人费解了。

“……咦?啊啊,看来是到了啊。”
秀丽下意识的要往胡蝶身后躲去,但是迟了一步,门开了。
不同于胡蝶的风韵,但是有着难分轩轾美貌的女官,用完美的礼仪出迎。作为精明干练的首席女官的她,脸上也带着少见的明显的疲倦之色。
“此次特意劳动大驾,不逞惶恐。我是珠翠,现任后宫首席女官。今日给各位添了麻烦,万分抱歉——”

珠翠目光停留在秀丽脸上,突然语塞。其他的女官们仍然低垂着头,尚未留意到秀丽。
秀丽脑里一片空白。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仿佛是正被怪物追赶着,只是一个劲儿地拼命摇着双手。

珠翠微笑起来。
“……那么两位,这边请”
珠翠不露痕迹的把团扇递给秀丽。
这个时候秀丽没有向珠翠道谢,抖着接过扇子,遮掩着脸下了车。既然都来到这里了,也不能再回去了。——现在还不是很清楚要做什么,但是也只能去做了。
(傍、傍晚之前不穿帮就好了。)
金××两!秀丽像念咒般只念叨着这个,左右伴随着两位绝色美女,向里面行去。

※※※※※※※※※※

楸瑛抽了签——看了里面写下的“指令”,以手覆额。
“……难题啊”
他明白了两大将军宣称“智力•体力•时运”的含义了。看来这次只凭武艺是无法突破的。头脑里正寻思着应该怎么做,险恶的气息环绕了四周。
“——哟,美男子将军啊!”
“让我来扯扯你的后腿吧。”
这当然不是羽林军属下了。从身上装束来看是十六卫的下级武官——也就是说,等于一群破落户。
“从以前就看你不顺眼了。”

人数大概十人左右。
楸瑛拔剑,无所畏惧地笑了。
“——那么用实力说话吧。”
“看招!”
很容易就因挑衅上钩了。

楸瑛击溃他们所有人甚至连水烧开短短的时间都没用到。
(那么——棘手的现在才开始)
故意放松给对手看的一瞬,背后箭矢连射,毫发无差的对准他的要害。
和刚才的杂草不同水准,及早在指挥下结成了阵势。瞅准楸瑛击落箭的空隙,开始了枪和剑的连续攻击,如此不停反复着。
楸瑛沉着的用剑和护臂反弹回去第一轮的攻击,不禁舒缓了脸颊。
“——你们短时间内能力又提高了嘛。”

看到比起练习来格外行动出色的下属们,楸瑛想吹口哨。
左羽林军的武官们没有进一步追击而是齐齐退后,并对上司行了一礼。
“以此暂代问候,蓝将军。”
“今天我们自己感觉很好啊。”
“不管怎样,只有受女人欢迎的将军你,我们绝对不会让你获胜的。”
“我自己也想要恋人!”
“等他累了的时候就去单枪匹马挑战吧。”

这样的话就先走一步了!说完就立刻准备逃走。离去之时也丝毫不忘射箭。现在还无法击败重新调整姿势的楸瑛,这冷静的判断是正确的。
楸瑛嘴角浮现出笑意。体会到下属卓越的实力令他无比高兴。
(上等)

虽说有着胜人一筹的优雅潇洒,楸瑛毕竟还是武人。一旦发现猎物,双眼就会如同野兽般闪光。
楸瑛适当收拾了只看自己外表就下判断并袭击自己的杂草,重新抽空看了为突破关卡而抽的签上的“指令”。
(……哎呀,怎么办呢……)
武官们各自拿着签奔向各处,看起来各个指令的内容似乎是不一样的。放眼看去,也有敲破池里的冰,开始在冰水中游泳的武官。
(啊,确实那个池子里的鱼是食肉的……)
不愧是自己的长官,毫不留情。

楸瑛再次细细观察自己的签。他的“指令”是——。
“让礼部的鲁尚书笑出来。可以挑战三次。”
……楸瑛呻吟。
“……难啊……”

回想起没有露出过丝毫笑意的曾经的教导官,楸瑛犯愁。
……让他,笑、笑出来???
(……唔……这个时候才深切感受到自己没有一技之长啊)
刘辉和绛攸到像是有很多特长,楸瑛想着失敬的事情。
(……不过其他签的内容既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楸瑛看向远处。切身体会到两大将军毫不留情的鬼畜性的楸瑛,想到自己的指令多半还是相当轻松的了。
而且,这也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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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整个宫城成了修罗地狱。
首先是工部尚书室——。
“打扰了,管尚书!!请和我一对一的比试酒量!!”
“……真是的,又来了。那就来吧。不过让我上午就结束工作就是指这个吗?那个昏君。啊,酒钱也带了吧。”

就算对着咕嘟咕嘟仰头饮着酒,如同破落户般的工部尚书,就算地上倒着先于自己挑战后溃不成军的武官们的累累残骸,武官也没有畏缩,无论如何他也是右羽林军属下。
(可不要小看被白大将军在酒的地狱里锻炼出来的我啊!一决胜败吧!!)
从上午开始为了此刻一直等待在尚书室,担任裁判的武官(已婚)确定了签的指令是“和管工部尚书比拼酒量并获胜”后,点了点头。
“那么,比拼酒量的较量,开始!!”
——武官彻底完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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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尚书室——。
“那个可怕的面具,让我来取下它!!”
又有一个小喽啰武官袭向黄尚书。由于他把黄尚书完全当成了文官和笨蛋,那些招式满是破绽。相对的黄尚书是气功高手。
更何况,他由于工作不断的被打扰已经怒发冲冠了。像这样怒气失控是除了面对黎深以外没有见过的。
被反攻并踢飞的是武官。
(确认晕厥。十六卫所属吕颚,失去资格!)

早晨起一直候在这里的武官(幸福的新婚男人)检查了瞳孔后作出判断。
“本领很高啊,黄尚书!竟然做了文官什么的,太过浪费了。怎么样!趁此良机一定要加入我们羽林军!!”
武官真心赞叹并劝诱着。
但是旁观的景侍郎非常清楚黄尚书已经实在忍无可忍了。
但是黄奇人不是会对毫不知情的武官迁怒的小孩子。
“——那个可恶的昏君,我要杀了他。”
尽管如此,他也不是能轻易就平息怒气的成年人。那个杀气是真的。
甚至景侍郎也不可能调解。他无心的拾起偶然从晕厥的武官手里掉落的“签”,读着。
“从户部的黄尚书那里夺取面具,然后看着他的本来面貌一会儿并保持神智清醒。”
——百感交集的沉默之后,景侍郎内心偷偷的擦了一把眼泪。
(……两大将军也太残忍了……)
不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难事,瞄准优胜努力的武官们太悲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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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完全一幅阿鼻地狱的凄惨景象。
“霄太师请借给我‘超级梅干’!!”
“啊啊!被名马白兔踢飞后人事不省!”
“哦,倒立着且一次也不能碰触膝盖绕宫城十圈!?哈哈哈太简单了!!”
“对喜欢的女孩子表白!?混帐,要是做得到也不用出场参赛了啊!!”
“到底是谁想出这些来的!魔鬼吗!!”
“不是人!!”
“你们的血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接连不断的伤兵,首席御医•陶医师和弟子们一整日都奔忙在宫城里。
“啊,呼,想起战时了。”
但是更胜一筹浓缩着羽林军大将军们的严苛训练精华的指令不是这其中的任何一个。

※※※※※※※※※※※※

“哦?我的运气真好?这样的话轻松就能过关了啊。既不需要智力也不需要体力。”
间或有武官拿着签很是兴奋,脚步也轻快起来的奔向目的地。旁观别的伙伴们的苦战恶斗偷笑着。
(好,下次的休假日我用棹州牧的恋爱必胜法,绝对要去约酒铺的小华!)
对熟客一视同仁,温柔的小华,下次起就只有自己能够成为特别的了。
“带上花,先让对方说出‘啊,太棒了’。邀请的话是‘和我一起去见识地狱吧’,啊,这不是大将军的口头禅吗。不行不行。啊,但是要去哪里邀请——不行,我要冷静!”
拼命控制着无限膨胀的胡思乱想和激动的心跳。如果能从棹州牧那里学到有用的方法的话一定就没有问题了。度过今天未来就是一片玫瑰色了。到昨天为止连一句话也没有和小华说过的胆小的自己,再见了!
在目的地的房间前面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吧!

“失礼了,吏部尚书!”
“白痴,不能轻轻开门吗!!”
猛力推开门的瞬间,年轻的男子一声怒吼。同时门边高高堆起的文书开始了雪崩,武官大叫一声,千钧一发之际飞退出去。
“什、什么啊,这个房间……”
太脏了,他想着。这堆满房间的文书简直是。

大喝一声的不是吏部尚书,而是以最年少的状元及第者享有盛名的能吏•吏部侍郎。
“年终之前事务繁忙,有事简单说!”
看着急躁的吏部侍郎的神色,他挺直了背。为了不使精英荟萃的羽林军蒙羞,竭尽全力收敛着得意洋洋的表情。
“是,那么我有话要禀告吏部尚书。……那个,应该来了吧。”
先进行确认是由于置身于林立的文书之中,不明了在或是不在。但是有气息。

绛攸的太阳穴跳了一下。
“……在、在是在,有何贵干。”
“那么,对刚才的失礼之处我先道歉。好啦”
——是了,这不是相当简单的吗。
今天我实在太好运了。
武官气注丹田——喊道。
“你的兄长是鼓肚脐——!!”

……文书从绛攸的手里滑落。啪嗒啪嗒掉落在地,空洞的声音响彻房间。
完成了,他很愉快的确信着胜利。这样就能和小华更近一步了。
不祥的沉默,迫近的性命之忧,只有他没有发觉。
绛攸仿佛被牵线的木偶一般有些不灵活的抬头仰视上司——看见那张脸的瞬间,他一脚把武官踢飞出房间。
“——快拼命逃!!在我向邵可大人求情为止还活着的话就有希望!”
“诶?”
“啪”,扇子打开的声音很诡异的残存在耳里。沉着平静的声音优雅的响起。
“……给我追杀到天涯海角,让他彻彻底底饱尝这个世界的地狱的滋味。”
武官终其一生,都忘不了那个声音。
立刻,暗器如冰雹般倾注,能够躲开这些,完全要归功于在羽林军中被严格训练,锻炼出来的反射神经。

绝对服从于红家宗主的护卫军团“影”。
一旦被列为追杀对象,最后终会殒命。
但是他作为打破这个不成文的规定的光荣的例外,深深刻印在“影”们的记忆里。到傍晚黎深被邵可说服并下令停止追杀为止,勉强逃得了性命。不愧是精锐羽林军啊,“影”们内心赞赏着。
但是他在那个时候,已经完全见识到了十足十的人间地狱。
确实智力和体力都不是必须的。不过要在战场存活下来,有时比起其他来最为必要的是“运气”。
他走了致命的噩运。
之后,他再也没有踏足过“恶鬼巢穴”的吏部。

绛攸面无血色的咽了一口唾沫。
“……小、小看了……”
他得以一窥羽林军时常以最精锐自夸的秘诀。虽说是为了锻炼属下,但是根本想不到竟到了如此地步。
在如此的不择手段、穷凶极恶的鬼畜上司身边,有可能不变得强么?
不,不可能。

羽林军两大将军的第一关筛选完全是残忍非人道到了极点,但是通过那些关卡的人也的的确确存在着。
例如府库——。
邵可把连续不断一个接一个到访的武人们,温和的迎接入内。
遵照他们的愿望,用心沏好茶,给与他们片刻的休息。
“你也来一杯怎么样?”
邵可怀着全然的亲切,劝诱着早晨开始就屹立不动地等候在府库的武官,但是不知为何脸色随着时间逐渐发白的他跳了起来坚决辞谢。
“不了,多谢挂心!你的心意我领了,请原谅。”
“?”

正在那时,府库的门开了。
“那么那杯茶,孤笑纳了。”
“哎呀,刘辉大人。欢迎。”
邵可对着在向来固定的位置落座的刘辉,递出如同往常一般沏好的茶。
看见此景的裁判武官不知不觉叫了起来。
“陛陛陛下,请等等——!”
由于国王的突然出现而石化的他,因感受到亡国的危机而清醒过来。不管怎样,平日以连腐坏的肉也能轻松消化的铁胃自夸的男人们,至今竟然没有任何人突破这一关。这如何是好。
优雅美男子的王更是会轻易输掉。

但是刘辉默默地把什么东西扔给裁判武官,反射性接住的武官,对着看熟了的“签纸”再次僵化了。难道这是——。
小心翼翼的打开一看,那里果然写着那个“指令”。
“饮下十杯府库的红邵可大人亲手沏泡的茶。”
“唔……孤是王。不能逃。要展示作为王的气魄,看好了。”

刘辉稍稍耍了一下帅。丝毫没有泄漏内心由于这个指令而感到的安心。若是抽中的是来这里的途中听到的最下签“去吏部尚书那里(毫无例外会进黄泉)”,大概已经暗自饮泪了。
他是超过十年以上几乎每天都会饮用父亲茶的刘辉。也爱戴着邵可。和那些随处可见的武官相比,毅力完全不同。
(那么来吧)
——刘辉非常漂亮的饮完了十杯父茶。由此赢得了裁判武官绝对的尊敬和畏惧,向下一关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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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啊)
静兰对签的指令完全呆住了。不明白原因。所以,他没有预先做任何准备就向目的地行去。
于是,粗鲁的武官抽抽答答的哭着从房间里出来。
“……这、这样啊,我不受女孩子欢迎是衣着不过关啊……”
吸着鼻涕,对着那个房间标准的行了一礼。
“多谢教导!!”
静兰无言的目送武官离开。
……为何他的脑子上有花开放,静兰没有一点想问的欲望。
那个房间的主人是工部侍郎•欧阳玉。

“十六卫所属茈静兰晋见。”
推开门后,担任管工部尚书的副官的欧阳侍郎果然有些不耐烦似的,从正在裁决的文书里面抬起头来。腕上的手镯有节奏的摩擦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又来了啊。真是的,要对这群毫无审美意识的邋遢的武官小子从头进行衣着指导,我自身也——”
欧阳侍郎突然停下了话语。

从上到下目不转睛的打量着静兰,仔细端详玩味着——声音有些嗲。
“……唔,还好稍微能入眼了。似乎每天有沐浴。”
“……是,不敢当。”
欧阳侍郎搁下笔。那个声音让缩在角落的裁判武官一惊。至今为止仅一眼就对男人们的审美观判了死刑,让他们哭泣(包括自己)的欧阳侍郎第一次认真以对。
“漂亮的脸蛋不能成为忽略装束的借口,这是我的理论。”
“…………”
“然而过于执着于外表,打扮的花枝招展,让旁人觉得轻浮的话更是不值一提。刚才的头顶造花男正是如此。”

这点上,欧阳侍郎的确无可挑剔。虽然稍稍有些叮叮当当过度之感,实际上非常适合他。也确实有审美眼光,决不会对可能的潇洒时尚掉以轻心。可以说正像是掌管众多国宝级工艺师和工匠官吏的工部侍郎。
“这样说起来,你也多少了解吧。内衣也熨烫了,靴子也擦了,头发也好好梳理过,眉毛也修过,姿势和步姿也很好。虽然刘海稍微有些过长……嗯,因为知道自己的外貌优势才随随便便的装扮吗?”
“…………。…………。…………。”
静兰无话可答。

“由公家派发的东西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除此以外的装束也还过得去。在廉价品的范围内选择适合自己的东西——但是,还有决定性的不足之处,那是?”
静兰不想说话,但是为了闯关不得不说。
“……是闪光的东西吗……”
“就是那样。虽说武官之职有所限制,但是手指和耳朵之类应该是被允许的。若是在护臂上嵌上小型宝石之类的怎么样,令人遗憾啊”
“遗……不,因为贫穷……”
“哦,像你这样的男人无论什么情况都应该不会为钱发愁的。是兴趣贫乏吧。算了,怎么样都好。”

静兰长时间的调动整个面部肌肉维持着笑容。——这个男人……。
“明白的话就行了。熟知自己的情况下故意避开,一旦和这样的男人扯上关系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去那边的武官那里,合格印鉴也好什么都好,拿了就走吧。我也没有空。”
“……欧阳侍郎”
“什么事?”
“不觉得你稍稍过于叮当作响了吗?”
“和我很相称,所以无所谓。”
静兰小小的反击,在欧阳侍郎绝对的自信下被扼杀了。
“我的上司和酒鬼相比还算上等的了。完美的也不过是酒的品类。真是无可救药。”
静兰总算突破了所谓“去工部侍郎•欧阳玉那里,得到装扮合格的评价”的指令。



后宫的尽头,孤零零的伫立着小小的宫殿。被明镜般的池塘和庭院中的绿树所环绕,呈现出幽雅的韵味。这个宫殿被称为桃仙宫。自宫殿延伸直至池中的桥的另一端是亭子,从池亭远眺实在是绝美的风景。但是在后宫里过于偏僻,涉足这里的宫女几乎没有,向来悠闲而宁静。
由于寒冷而不能去池亭里,虽然有些遗憾,不过殿里也足够让人快乐了,虽说是很快乐。
“……那、那个,很快就是傍晚了,不过没关系吗,真的什么事也没有做哦!?中午开始就只是一直坐在这里而已。”

胡蝶和珠翠很开心的装扮着秀丽,化妆、挑选宝石,玩得不亦乐乎。一瞬间仿佛回到了贵妃时代,被这两人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但是,由于两侧侍奉的是倾国倾城的美女,秀丽反而觉得如坐针毡。
“我不是说过这就是工作吗?”
胡蝶用雪白的纤纤玉手取用点心的样子,完全如同后妃般优雅。胡蝶微笑着将拿着的蜜糖点心放入秀丽口中。
“呀,唔,虽、虽说是这样。”

本性诚实的劳动者秀丽,对于像这样什么事也不做就获得大量金钱什么的,总觉得像做了什么坏事。
正在那时,房门被砰砰的叩响了,门外传来白大将军的声音。
“大概快有人来了。我和耀世离开一会儿,太阳落山就请回去吧。多谢帮忙。我想大概不会有人来了,不过万一——不,百万分之一,有家伙突然滚进来的时候,拜托把那个东西”
伴随着武器的响声,渐渐的二人的脚步声也远去了。
秀丽难以理解,仔细端详着两位大将军交托的某个东西。
完全是不可思议的“工作”。
“……所谓那个……大概会有不擅长与人交往的武官来吧。”
对于秀丽认真的低语,悉知详情的珠翠和胡蝶不约而同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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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判为失去资格的参赛者,瞬间就转变为“绊脚石成员”。然后正因为附加奖励,几乎所有出局者都选择了此路。他们中的大部分,对那些由于出色的长相而出场,却至今仍然幸存着的参赛者,拼命的拉他们的后腿。
“蓝将军自力更生总是能有所收获的,啊啊啊啊!!”
“过分!你太过分了!!”
紧追不放的“绊脚石队伍”的猛追,由于愤怒、不甘、嫉妒等等各种各样的外因,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发挥着战斗力。

楸瑛咋舌的同时躲避并击落着如暴雨般倾盆而注的箭,挨个击飞及时补漏毫无破绽出色的团结起来并袭击过来的武官们。对下属们已失去分寸的猛攻,他又高兴又可悲。
“平常的训练也没有像这样拼命啊。这群笨蛋!”
不知不觉就用了上司的口气。
“十六卫所属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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